记忆的水底

いずれ滅びゆく星の煌めき

[帝韦伯]星间坡道

  
新年快乐!这是今年……去年的份。虽然稍微迟了一点,但应该在误差范围内吧。

起初是在打完fgo星战二期以后,想要写一个四战骑组在宇宙中开飞船的短篇。
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……
最后变成了满是漫游,捏造,以及跳跃的电波系(?)故事。

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


1. 在星球投影不足以掩盖月光的时候

自舰桥的窗外,照进了远方星系的辉光。
在星系之中显得无比明亮的恒星,从这个距离看来,也不过像是渺小的豆粒一样。

如果是以前的韦伯,一定会觉得,那只是与自己无关的、不值一提的小事吧。
因为在这茫茫的星海之中,那恒星的光芒是如此微弱。
因为和整个宇宙相比,这片星域的神秘是如此淡薄。
因为生活在这个星系里的人们,日复一日地过着“常人”的生活,既没有探求魔术的决心,也没有追求根源的苦恼。

但是——



“喂,Rider!我不是和你说过,不要那样摆弄操纵盘了吗!”
在星间驰行的小型飞船上,有着一个青年和一个巨汉的身影。
容貌如同少年的青年,看上去心力交瘁一般,对着巨汉喊叫着。
而被称为Rider的巨汉,则似乎丝毫不以为意,一边哈哈大笑,一边继续操作着面前复古的操纵盘,使得小型飞船进一步加速起来。
加速。
进一步加速。
像是过去在星球上疾驰的骏马,抑或是奔雷的牛车一样,两人的“坐骑”飞掠过民间飞船行驶带,把途中的其它飞行器统统抛到后方。踩踏在速度限制的边缘,小型飞船的性能被强行压榨。韦伯仿佛能听到四周的接缝处正发出悲鸣声——又或者,发出悲鸣的是他自己也说不定。
这个飞船登记在韦伯名下,维修费当然也要从他的钱包里出。但是,直到下个月结算兼职的工资前,韦伯手头已经不剩下什么余钱了。
“不要摆出那种脸。像余一样,畅快地喊出来吧!Alailailailai!”
“怎么可能啊!下一次说什么也不会让你来操作飞船了!!”

在飞速的疾驰和财务的忧虑之下,韦伯感到头晕目眩。
远处的星光晃出了卢恩文字一般的轨迹线,如果那真的是某种占星<omen>的话,大概是象征厄运的“TH<þ>”吧。
无论是因为来不及从别的星球赶回去,即将在兼职中迟到也好。
无论是跑来蹭吃蹭喝的Rider,主动提出驾驶飞船也好。
无论是不知为什么居然答应了的自己,陷入这样大吼大叫却毫无作用的境地也好。
全部都是厄运的结果……是那个名叫橙子的人偶师,随意地复兴了卢恩文字的魔术基盘,使得厄运的文字发挥了效果的错。
“——了,小子。”
韦伯在晃动的飞行器中,毫无逻辑地怪罪着(在这件事上)无辜的魔术师,捂着耳朵试图安抚自己的耳蜗。直到隔着手掌,听到Rider对自己的说话声,韦伯才注意到,飞行器已经停止晃动了。
“已经到了,小子。怎么样,余告诉过你,能够赶得上轮班吧?”
面前出现了Rider咧嘴露出的闪亮牙齿。
“……笨蛋!这样下去兼职的钱恐怕还不够修理飞船的!真是够了,所以说Rider职阶的从者啊……”
韦伯一边抱怨着,一边急匆匆地披上外衣,走向舱门。
毕竟好不容易赶上了。
毕竟是Rider那样疾驰着送他来的。
比起抱怨Rider一如往常的行径,还是抓紧时间比较重要。这样想着,韦伯打开舱门,踏上星港的地面。他兼职的咖啡屋就在星港周边,能够隐约望到的不远处。

“欢迎,维尔维特。头发有些乱了,是匆忙赶来的吗?”
迎接韦伯的是店长沉稳的笑容。担任店长的是Saber职阶的从者,一身黑色西服的少女骑士。韦伯看到她的脸的时候,总是下意识地心里发毛。
“抱歉,店长。今天稍微有点……”
不过,大概是因为已经相处了很久,这种莫名的恐惧已经渐渐淡去了。尤其是有一次下雨的时候,Saber披上她那件黄色的雨衣,戴上雨衣的兜帽。那一瞬间韦伯觉得一股亲近感油然而生,现在想想,或许是因为很少见到Saber日常的一面吧。
“没关系,还有几分钟的时间,去后面整理一下吧。”
Saber对他点点头,继续进行开店的准备。韦伯打开后厨的门,看到大厨Lancer已经在厨房里了。
Lancer的容貌非常出众,原本韦伯认为和自己相比,Lancer更加适合做大堂的工作。但是Lancer本人似乎不愿意在女性客人面前露面,店长也就顺从他的意愿,让他在后厨工作了。
也就是因为这样,韦伯轮班的时候几乎都要一个人负责大堂和收银,不得不独自应付许多奇奇怪怪的客人,其中当然也包括——

“……为什么来这里了啊,Rider。”
“嗯?这里的菜单还是没变啊。那么就像那边的客人一样,来一份特制麻婆豆腐吧。”
“听人说话啊!还有,这里不卖麻婆豆腐。你知道你点餐的钱最后还是要从我的工资里出的吧……?”
“不要在意这些小事。既然没有麻婆豆腐,就来一份下午茶吧。小子你也坐下来一起,余确实听你说过,你的出身地流行这样的东西。”
“所以说听人说话啊!”

和Rider一如往常的吵闹,以及窗外响亮的蝉鸣,让韦伯回想起了一年以前,Rider第一次到访这家咖啡屋的情形。
那时措手不及的韦伯,差点把手里的盘子摔到地上。等到他皱着眉头来到Rider的桌边,问他要点什么的时候,Rider却回答说“先来个侍者舒展眉头的笑容吧!”
“……你是笨蛋吧!不想点单的话就回去。再说了,我哪笑得出来啊!”
大概就是从这个时候起,闻声从后厨探出头来的Saber和Lancer,和Rider认识了。
虽然一开口就是“想不想在我手下工作”,并被两人断然谢绝,但在那之后似乎维持着不错的关系。
相谈后得知Rider的名字是伊斯坎达尔,并且暂时和韦伯住在一起,店长和大厨同时提出了疑问。
“那么,为什么是‘Rider’呢?”
“我也想问这个问题。如果互相不知道名字,用职阶来称呼也情有可原,但是——”
“不,Rider就是Rider吧?而且,职阶也是骑兵。注意到的时候就这样称呼了,没有什么别的理由。对吧,Rider?”
韦伯慌忙地辩解着。
真正的理由当然是不能说出来的。对于韦伯来说伊斯坎达尔就是“Rider”,这件事情的理由,在“这里”是不成立的。
“那么,你们的感情很好呢。真的只是刚刚认识,并且暂时住在一起吗?”
Saber似乎有些惊讶的样子,
“毕竟,有那么多骑阶的从者,你却只喊特定的一个人物‘Rider’。一般来说,如果不是因为不知道对方的名字,就要到挚友的程度才会这样称呼。”
对此,韦伯仅仅保持沉默。并且Rider不知为什么也没有说话,反倒饶有兴趣地,看着Saber和Lancer推测两人关系的样子。
如果这个话题能够这样结束就好了。不过在那之后,Saber又提出了新的疑问:
“既然是这样,为什么称呼不是互相对应的?如果已经到了挚友的程度——
“——为什么你没有按照职阶名,被称呼为‘Caster’呢?”


2. 总有一天,会让你改掉那个称呼

——为什么,没被那位伊斯坎达尔先生称为“Caster”呢?
被这样询问的韦伯怔了一下,思索着如何回答。
由于自称是Caster职阶的从者,韦伯现在也已经习惯被不知道名字的人称为“那个Caster”了。当然,他现在还有别的称呼,不过其中的好几个外号,他一点也不喜欢。
“啊,是Master V!”
比如说这样的。
“是Professor W啊!我正找您呢,教授!”
还比如说这样的。
V大概来自他的姓氏Velvet,而W则指的是他的名字Waver。相比其它几个外号来说,已经算得上是有迹可循了。但他仍然忍着额头上暴起的青筋,强压着怒火,把手上的文件重重地拍到桌面上:
“不是和你说过,要好好称呼别人的名字了吗,弗拉特!”

“而且,什么Professor W啊……我还根本不是什么教授呢……”
从兼职的教学机构,返回住所的星间通道上,韦伯自言自语地抱怨着。
小型飞船的座椅上搭着Rider的外套,台子上放置了Rider喜欢的零食。那是因为Rider偶然,不,经常会搭乘这架飞船的缘故。
看到吃到一半,没有好好收拾过的零食,韦伯重重地叹了一口气。
“为什么不是‘Caster’,吗……那个大块头,也是个不会叫人名字的家伙。就算我真的是Caster,也不会被他这样叫吧。”
明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,韦伯很是郑重,甚至有些虚张声势地报上了全名。
但是Rider却连一次都没有用名字喊过他,让韦伯多少有些沮丧。
不过,对于Rider使用的“小子”这个称呼,韦伯却意外地不怎么讨厌。
——和什么“Charisma教授”、“绝对领域魔法师教授”相比,果然“小子”作为称呼还是好得多了吧?
韦伯如此说服着自己,把飞船停靠在星港的空位上。在灰亮的天色下,他沿着坡道向上走去。推开公寓的门的时候,一股让他措手不及的热浪迎面袭来。
“喔,你回来啦,小子!”
坐在沙发上开足了暖气,只穿着短裤衬衫打着游戏的Rider,对他露出了,仿佛刚刚打赢boss一样爽朗的笑容。


“听我说啊,Rider。教室里的那个‘红色恶魔’,又惹出了了不得的大麻烦……和她一起出席的‘灾星’也是,不仅不阻止,还一唱一和地把更多人卷了进来……!”
和Rider并肩坐在沙发上的韦伯,现在已经是半醉状态。他的手里拿着半空的酒瓶,经过半年的锻炼,他的酒量明显有所增长——但是当然,还是一点也喝不过Rider。
韦伯脖颈上的领带已经解开了,因为醉酒后觉得很热,连衬衫的衣领都松了松,完全忘记了自己回来的时候为了电费的事情大发雷霆,并坚持把暖气的温度调低了的事。
看到窗外重新开始降雪的Rider,没有再把暖气调高,而是从衣柜翻出了自己的披风给韦伯披上。
“还有,那个叫弗拉特的笨蛋……!如果他不叫弗拉特<Flat>,而是叫什么Apartment就好了,我就不用连自己的习惯都改掉……而且,那个眼尖的家伙,绝对看出什么了……”
裹着毛绒绒的披风,靠在Rider的身上,韦伯仿佛很安心似的,抱怨的声音慢慢地小了下去。过了一会儿,就已经发出“呼——呼——”的呼吸声了。
他那平时用皮手套和魔术双重遮掩的右手背,也毫无防备地露在了外面。上面隐约可以看到在拙劣的掩饰下,微微透出的“圣痕”。

那就是韦伯·维尔维特,在这个人人都是从者的宇宙里,所隐藏的秘密。
——他并不是魔术师<Caster>职阶的从者,而是持有令咒,作为御主<Master>的魔术师。


3. 在飞驰的星光仿佛揭示了命运的时候

然后,飞船落到了星球之上。
那是一个十分荒芜的,仿佛大地化为钢铁的星球。
唯有抬头仰望的时候,能够看见高悬于空,俯照大地的月之光辉。

这大概是传说中的,那颗“初始”的行星吧。
如今它只是在这片星海之中,沉寂地悬浮着,等待路过的飞船把探照的灯光映在它身上。现在遍布这个从者宇宙的“生命”,已经无法再为它染上颜色,也无法把它从沉眠中唤醒了。

在这样的行星上,站着一个与四周格格不入的十九岁青年。
“你、你是谁啊。”
眼看着那驾飞船上下来了一个红发巨汉,却无处可躲的韦伯,强行撑住发抖的双腿,摆出并不害怕的样子询问道。
“喔?在这颗行星上,竟然还有从者<Servant>在活动……嗯?”
从披着赤红披风的巨汉口中,说出韦伯难以理解的话语。接下来,他手扶下颚,凑近了韦伯仔细观察。韦伯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勇气,才没有拔腿就跑。
“哈哈,是这样啊!”
随后,巨汉就用响亮得差点震破韦伯鼓膜的声音,自报了姓名,
“余名为伊斯坎达尔,乃是骑阶<Rider>的从者!小子,你的名字呢?”
“呜、呜啊!别那么大声,你想让自己的真名众人皆知吗!”
虽然状况有点奇怪,但面前的人物,确实自称是韦伯预定在圣杯战争召唤的从者。
虽然个头比自己想象得大得多,性格也过于鲜明了……但从韦伯看到的面板数值来看,说是亚历山大大帝也不奇怪。

“而且,别叫什么‘小子’!我的名字是韦、韦伯·维尔维特!是作为你的御主<Master>的魔术师。”
仿佛作为证明一样,韦伯伸出右手,让Rider看到自己手背上的令咒。

那就是作为御主的韦伯,和作为从者的Rider,在这个“苍辉银河”中的相遇。
在这个宇宙里,既没有圣杯战争,也没有魔术协会。
御主只是存在在传说中的神话人物,从者的诞生在宇宙<Universe>中循环往复,既不需要御主供魔,也不与御主签订契约。直到Rider解释说明之后,才理解了这个宇宙的存在方式的韦伯,重重地叹了一口气。
结果,自己到底是为什么乘上了前往冬木的飞机的呢。
不知为什么“转移”到的这个宇宙里,能够认同韦伯的“其他魔术师”已经不存在了。就算有和自己一样,隐瞒了身份的个体,要去寻找也只是大海捞针吧。
作为现代魔术师共同的悲愿,理应追求的根源,在这里到底以什么形式存在也不知道。人人都有灵基的宇宙,在韦伯看来几乎已经是第三法的完成形态,但因为韦伯自己不是从者,基本上没法从中受惠。
如果第三法真的像传闻的那样能够抵达根源,现在的情况就像是神代的魔术师们随手可以触及根源,作为现代魔术师的韦伯却怎么也触及不到吧。

于是,因为失去目标而一时空虚茫然的韦伯,不得不暂时抛下魔术师的身份,过上了“日常”的生活。
他寻找了能够隐藏身份的兼职,积攒下微薄的积蓄。因为Rider声称自己由于某种原因,无法从账户提取资金的缘故,就连Rider的房租和生活费都是韦伯在出。咖啡屋的侍者、教学机构的临时讲师、图书馆的司书——不管韦伯做的是什么样的工作,Rider都会出现在他兼职的地方,随意地给他添乱。在咖啡屋的时候就作为客人点单;在教学机构的时候就假装学生坐在教室里;在图书馆的时候,就前来借阅英雄史诗,尤其是《伊利亚特》和《奥德赛》。
“你不是已经在枕头底下放了一本《伊利亚特》了吗?为什么还要来借啊。”
“喔,小子,你竟然胆大到窥视余的寝床吗?”
“说什么呢!到底是谁整天睡得四仰八叉还不叠被子,好像有谁会替你整理床铺一样啊!”
结果因为Rider总是借这两本书,连韦伯也开始看了起来。
作为魔术师的生命十分珍贵。少年时代也就算了,既然已经进了时钟塔,就不应该浪费在魔术无关的娱乐上——曾经秉持这种观念,顶多阅读一下喜爱的推理小说的韦伯,也稍微有点看得入迷了。

像这样毫无营养的吵闹<平稳安宁的日常>,到底是什么时候发生的呢。
是在窗外响着蝉鸣的时候,还是窗外簌簌落雪的时候;
是在春日降下雨幕的时候,还是秋日飘散落叶的时候。
起初觉得只是星球间气候与季节长短各不相同的韦伯,终于注意到这些记忆有什么差错的时候,已经是很久以后的事了。


韦伯站在比他的小型飞船大得多的、马其顿星系的主舰上。他的身边站着的Rider,披上了那件非常耀眼的红色披风。韦伯的身上也有一件一模一样的,不是由韦伯自己的魔力编织而成,而是某次天气变冷以后,Rider把披风让给了韦伯,然后再也没有出言要回罢了。
韦伯现在能够清晰地想起来,这样的事情以前也发生过。只不过,不是在“这个世界线”而已。

无论是,在咖啡馆度过了一年之后,突然终结的日常也好;
无论是,作为临时讲师进行了半年教学以后,逐渐逝去的每一天也好;
还是像现在这样,即将走向终结,一起在春日的暖阳下翻阅着荷马史诗的时刻也好。
那并不是发生在同一个星球上的事。同时,也不是发生在同一个“世界线”的事。

除此以外——
手中挥舞的不是厨具,而是双枪的枪兵<Lancer>,事实上是自己的老师肯尼斯的从者,还被Rider出言招揽;
容貌与格蕾肖似的剑士<Saber>,面对自己的方向举起圣剑,剑身发出辉光;
名叫橙子的人偶师,看上去像是‘固定着’一样,与弗拉特和斯芬交了手,双方因此互相结识。

这些也应该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吧。只是,到目前为止都忘却了。
在这个宇宙中,以和Rider的相遇为起点,度过了每一次都略有不同的经历。另外还有在这个起点之前,没有循环往复过的,“应该还没发生”的经历。

自己究竟是真正地跨越了世界线,还是单纯地感知到了“世界”的重置呢。
这个世界究竟是真实存在的分杈<并行世界>,还是模拟出来的幻象,甚至是电子之海呢。
如果是前者的话,他就是因为存在的不稳定性,因此不得不在不同的世界线之间彷徨吧。
如果是后者的话,就是因为模拟的魔力/内存不足,不得不定期把“世界”初始化吧。
无论真正的原因是哪一个——

“Rider。”
如今,他们已经驶过了有些危险的小行星带,正向着主星疾驰而去。
“你确实对我说过,你在进行‘秘密行动’的真正理由,是因为马其顿星系的纷争吧。”
过去仅由数颗行星组成的马其顿星区,现在已经扩张到了整个星系。然而,如今这个星系虽然被统一称为马其顿星系,发行的货币也全都有着亚历山大的标识,负责各星区的总督之间却暗流涌动,仅仅维持着表面上的和平。
这一切都是因为亚历山大大帝十年前的“消灭”。
然而理应消散了的Rider的灵基,却仅仅进入了休眠。等到他从休眠中醒来的时候,已经成长为魁梧的巨汉,几乎看不出原本能够被Faker装扮的容貌了。在那之后,Rider隐匿在远处的行星,一边调查马其顿星系的近况,一边和韦伯度过日常的生活。
“你想要挽回和旧友们的情谊——如果这件事不能实现,至少把愿意追随你的人重聚在你的旗下,重新向尽头的星海<Okeanos>发起征程。没错吧?
“我想要帮你实现这个愿望。”
面前的Rider,只是静静地听着韦伯的话语。
“你也应该察觉到了吧,根本就不是从者的我,就算陪你一起去了,也帮不上什么忙。
“所以,我要做我能做到的事情。”

韦伯看向自己手背上,被小心遮掩住的圣痕。
仅有三划的,旧式的令咒。
既不是可以用魔力回复的令咒(Grand Order);也不是没有明确的划数,取代以细密的纹路,按照魔力的用量消去纹样的令咒(Requiem)。

“小子。”
Rider开口,打断了韦伯的动作。
“余从你那里听说了,这里不是你的‘宇宙’。所以,你现在是要回到‘你的那边’吧?”
“……你察觉到了啊。”
关于“自己的宇宙”的记忆,完全暧昧不明。
那些隐约浮现的记忆,如果是真实的话,自己现在应该不是“冬木圣杯战争前,正准备召唤从者”的状态吧。
那么,那个世界的自己,到底在做什么呢?
最差的情况,他或许已经陷入了相当程度的危机,才会像这样跳跃到别的世界线。
又或者在这个从者宇宙前存在的“上一个宇宙”,才是韦伯属于的世界。这样做,只会让他归还到已经覆灭的时间中去。
但是,即使是这样。
“已经下定决心了吗?”
“没错。如果我留在这个世界的话,不止是我自己会停步不前,连其他人也可能卷进我的循环里。”
比如说,面前的Rider。
“所以——”
不管哪一个世界线,都是以两人的相遇为开端。如果这个世界线正在因为韦伯不断循环的话,能够把Rider从这个束缚中解放的,就是韦伯从这个世界线的离去<归还>了吧。
“那么,就再挺胸抬头一点!”
听到了韦伯的回答的Rider,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,
“余早就这样觉得了,你皱眉皱得太多,迟早会留下痕迹的。你现在做的是你认为应该做的事吧?那就稍微舒展眉头,为自己接下来的征程奏上凯歌吧!”
得到了这样的回复的韦伯,一时不知道该有什么反应。
隐约记得“过去”的自己,也曾经因为想要解除Rider的束缚,满怀着自卑和解放感,施放了三枚令咒——
那时的Rider也给出了超乎想象的回答。
“……真是的,你啊,每次都做些超出我预期的事情……”
韦伯的眼角略微有些湿润。

自舰桥的窗外,照进了远方星系的辉光。
在星系之中显得无比明亮的恒星,从这个距离看来,也不过像是渺小的豆粒一样。

如果是以前的韦伯,一定会觉得,那只是与自己无关的、不值一提的小事吧。
因为在这茫茫的星海之中,那恒星的光芒是如此微弱。
因为和整个宇宙相比,这片星域的神秘是如此淡薄。
因为生活在这个星系里的人们,日复一日地过着“常人”的生活,既没有探求魔术的决心,也没有追求根源的苦恼。

但是,现在韦伯已经不再自认是“传统的魔术师”了。
他已经在这样的星系里,度过了数以千计的“常人”的时日。
除此以外,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前,恐怕也在难以想象的情况下,度过了数以千计的,不知道属于“常人”还是“魔术师”的时日吧。

“和过去敌对的从者一起经营咖啡厅,还把那种笨蛋真的收为学生了……”
“那边的我到底做了什么,才会和那个评上了冠位的‘伤’、苍崎橙子,不打不相识啊。”
他现在既不是渴求时钟塔认可的年轻学生,也不是只知追求根源的现代魔术师。
而是和Rider一起在天际飞驰过的同伴,总是吵吵闹闹的友人。
以及一直派不上用场,为此烦恼过,或许直到现在还在烦恼的御主<Master>。


伸出浮现令咒的右手。
与这个和“人类的魔术师”不相容的宇宙诀别。
在这片以“此处”的从者为楔子,使得“别处”的御主能够现界的星海之中,只要他这样做,应该就能从如今的世界中获得解放,归还到不知前路如何的、属于他的“原本的世界”中去。


“我,韦伯·维尔维特——”
        “最后,再告诉余一件事吧。小子,目前为止度过的时光里,你快乐吗?”
“以令咒下令——”
        “……嗯,我,非常快乐啊!”


4. 从天空坠落之物

四周传来了风声。
晦暗未明的天色之中,仅有一缕如同箭矢的晨光,穿透蒙盖冰霜的清晨。

韦伯在路途上往前走着。
尽管远方仿佛有薄雾笼罩,无法望见前路,他仍然持续地迈出脚步。就像是当初他在沿着伊斯坎达尔的征途回溯的时候,迈步穿越那片沙漠一样。

慢慢地,有雨滴降落在大地上。
犹如脚步声的雨音,仿佛陪同着他的旅途一样,在路上落下印记。
起初只是一两滴小小的雨滴。
渐渐变成了明晰可见的雨珠,从不断淡去的星空中,落到不久前,还很干涸的砂土上。

不经意地,韦伯瞥见了自己的手指。
那是比记忆中更加修长的手指。虽然同样戴着皮手套,下面却已经没有了令咒的痕迹。
然后,韦伯注意到,自己的双腿也比以前更长了。
虽然体力还是原来的样子,但因为脚步迈得更开,行走的速度也上升了。

“这样也许就能更快地接近了吧……”
韦伯自己的声音,在他的脑海中响起。
那也是比以前更加沉稳的声音。如果是在别人面前,应该会压得更低一点。但现在倾听者只有自己,于是仍然保持了原本的、作为一派君主有些不够稳重的声调。

那么,自己正在寻求的目的地是哪里呢。
是绚烂的苍辉银河中,那颗明亮的主星吗?
是循环往复的循环中,那弥足珍贵的日常吗?
是和自己的从者共同获得胜利,作为圣杯战争赢家的荣耀吗?

就在韦伯稍微有些茫然的时候,从远处传来了海浪的声音。
就好像是降下的雨水汇成了海水一样,把天空中的星海搬运到地上。韦伯莫名地有了这样的印象。
如果是这样的话,能够和自己追寻的那个背影一起眺望的海洋<Okeanos>,一定是存在的吧。
如果不在大地上,就在天空之外<宇宙之中>。
如果不在天空外<英灵之座>,就迟早会汇聚到大地之上。

路途上的雾气,已被雨水驱散。
落在韦伯头上的水珠,顺着韦伯的长发往下滴落。因为落到了红色的披风上,没有进一步打湿披风下的衣物。

现在,他已经站在了路途的尽头。
在那里的,稍微让他有些惊奇的,既不是海洋,也不是宇宙,而是一片白光。
不过,这一定就是最终的答案了吧。

韦伯向着那片光芒走了过去——
——直到整个身影都被耀眼的光辉吞没为止。


5. 献与朔风的短歌

回过神时,他站在浅白的云端。
即使从云端往下望去,也只能隐约看到如同薄膜一样,覆在地面上的人类文明而已。

“怎么,是老师啊。”
从韦伯的背后,传来了十分陌生,又有些熟悉的声音。
回过头去的时候,看到的是十分眼熟,又有些陌生的红发少年。

看到韦伯不知所措的反应,红发少年,像是理解了什么一样点了点头:
“你还有没想起来的事吧?虽然在这么多的世界线里,我以这个样子和你相遇只有那么几次——但是,也不至于完全想不起来吧。”

韦伯的脑中,浮现了至今为止还没有的片段。
在七丘之城外的原野中,和年轻的王子一起扎营的记忆。
在被称为迦勒底的天文台里,和红颜的美少年一起看书的记忆。

“什么叫做,这么多的世界线啊……”
除此以外。
在亚种的圣杯战争中,乘坐Rider的牛车的记忆(Apocrypha)。
在中止的圣杯战争中,被Rider拎来拎去的记忆(Kaleid Liner)。
以及在不知哪里变异了的圣杯战争中,使用了三枚令咒的记忆(Strange Fake)——

“我也很惊讶啊。虽然这里是独立于时间轴的,但稍微走出来一点,居然连世界线都能够混淆了——大概是卷进了你被卷进去的那个吧。
“如果现在回去翻阅圣杯战争的记录,恐怕会看到许多次你的名字了。毕竟在那么多的世界线里,你都和我契约……怎么说呢,该不会你其实很想要圣杯吧?”

“说什么呢。你才是,为什么要响应那么多次我的召唤啊……还有,明明已经可以从记录里知道地球是圆的了,还要去看什么无尽之海,还不打算拿这个向圣杯许愿,你是怎样的笨蛋啊?……”
潮水一般的记忆,一下子冲进了韦伯的脑海。
重叠的影像之中,背景已经混杂不堪,唯有伊斯坎达尔的身影如此鲜明——
那是因为所有这些记忆里,伊斯坎达尔都总是在他身边的关系。

“你差不多也该意识到这里是哪里了吧?”
年轻的亚历山大,收起了笑容,望向韦伯的眼睛。
“我没有用‘那个形态’出现,是因为觉得真的到了那个时刻,应该用那样的身姿来迎接你。
“但是,现在还不到时候。
“无论哪一个世界线,你都没有放弃过吧。所以,现在先不要走向我这里。
“在你来的时候,路上应该有一片白光。那就是正确的路途,一直沿着那个方向前进,不要被这里的光芒吸引。这样的话,你就可以从这里离开了。”

“……真是强人所难啊,Rider。”
韦伯的脸上,浮出了如同要落下泪来的表情。
“以前就是这样,你总是一个人自说自话,完全不管我的指令,逞着性子闹得天翻地覆……就连度过了那七天的时光后,还给我留下那种蛮不讲理的命令。”
明明已经很多次陷入困境了。
明明已经有很多次,认为这里应该献出生命了。
无论是被冠以代理君主的名义也好,
从危机之中挣扎着保护学生也好,
与魔术协会决裂,终于走上了敌对的道路也好。
就是因为收到了那样的命令——才不得不一直走下去。

“怎么,你难道觉得这种说法,在我这里也行得通吗?”
然而,面前的Rider却这样说道,
“就算没有我赋予你的理由,你也不可能会中途放弃吧。我所知道的韦伯·维尔维特,就是这样明知自身的界限,却还不知天高地厚的人物。
“那并不是给你的束缚,而是我给你的祝福。不过,就算当做诅咒也没问题。那个命令会这样一直陪伴你下去——
“——直到你愿意像最初在那座大桥上一样,再一次说出‘带我一起去’为止。”

那当然不是指的现在。
如果现在韦伯说出了这句话,收到的不会是Rider伸出的手,而是一顿劈头盖脸的责骂吧。
过去他曾经错失了说出这句话的时机,作为代替收下了那样的命令。迄今为止走过的漫长的旅途,不得不为其做个收尾。
“……嗯,我会说的。直到那时为止,就先让我这个不肖的臣下,再去做完应做的事吧!”

在面对面的两人之间,渐渐刮起了风。
那是将亚历山大所处的云端,从韦伯站立的地方吹去的风。在喊出那句话的时候,韦伯发现自己不知从什么时候起,已经站在了地面上。

隔绝英灵与凡人的风。
将“逝者”与“生者”分离的境界线。

“再见了,我的臣下。”
从亚历山大的那端传来了告别的话语。
风逐渐变得猛烈,由微风转为狂风,互相已经看不到彼此的面容了。

“再见了,我的……朋友啊。”
直到在两人之间形成了风壁,连声音也无法传达为止——


0. 最后的传言

醒来的时候,映入埃尔梅罗二世眼中的是一片白光。
那是非常温暖的,饱含着祈愿的光。属于治愈魔术的光芒。
当时教室里的学生对埃尔梅罗二世施以的治愈魔术,就连几乎致命的伤口都使之愈合了。因为对象是敬爱的老师,才那样不顾一切地消耗了魔力。

这样的治愈魔术无法再施与第二次了。
因此,埃尔梅罗二世现在身上的累累伤痕也未能愈合,只是持续地经由滴落的血液,损耗着他的魔力。

“为什么还要醒来呢?”
耳边传来了漆黑的‘圣杯’的低语。
“那就是第三法实现后的世界。非常美丽吧,你的愿望也能实现了。如果你不强行寻找出口,以致在世界线间跳跃,又或者那时没有施放令咒的话——无论多么遥远的星海,应该都能和王并肩而立,一同眺望了。”
也许只是因为失血过多,而产生的幻象。
“就算那些都不能让你满意,最后在天空之外,与你共享了那么多世界线的记忆的王——为什么没有走到他那里去,向他诉苦,让他像以前那样摸摸你的头呢?”
毕竟,冬木的大圣杯最终要完成的不是任意在世界线中往来的第二法,而是灵魂物质化的第三法才对。如果他记得没错,那应该是远坂家,而不是爱因兹贝伦家的课题。能够携带众多的世界线的记忆和Rider重逢,就算是大圣杯,应该也是无法实现那样的景象的。
“不要,弄错了——”
自肺底吐出话语。
呛血的气管发出悲鸣。
究竟是真的振动了声带,还是连发出的声音也失去了,现在的埃尔梅罗二世已经无法辨明。

——为什么,要挣扎到这个地步。
在这么多年来的旅途中,已经听到了这个诘问太多次。
“我至今为止所做的事,并不是在追寻你的力量。即使我过去是参加了圣杯战争的御主,你的本质、以及受到了什么的‘污染’,现在的我已经完全清楚了。就算你为我展示那样的幻象,也是无法骗过我的。”
曾经那样地烦恼过。没有多少魔术才能的自己,却向往着魔术的高空。就算满身泥泞,也要向那片星空伸出手。这副模样,难道不是既凄惨又滑稽吗。
“哪怕真的如你所说,他不管在哪个世界线,都回应了我这样不成熟的御主的召唤,”
但是现在,已经不再犹豫了。
“那么我不就更加只能,不管在哪个世界线,都拼命朝他接近了吗?”

接近。
进一步接近。
既不像是过去在大地上疾驰的骏马,抑或是在天空中奔雷的牛车一样。他只是用着逐渐增长步幅的脚步,丈量脚下的砂土罢了。

“而且,”
终于,仍然被圣杯的魔力缠绕着的埃尔梅罗二世,明确地说出了口,
“——这样的旅途,如果不是由我自己完成的话,还有什么意义啊……!”


于是,他从天空坠落下来。
拒绝了驰骋星海的奇迹,落到了坚实的土地上。鼻中闻到刺鼻的血腥味。像是要烧断一样的神经,映上赤红的鲜明色彩。

但是或许那一刻,他的声带仍然在振动,并发出了声音吧。
因为他看到‘外部’那个赤红的身影,似乎对他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。
“——————”
那位从者已经开始消散了。与魔术协会、大圣杯召唤的数骑从者同时作战,如果不是有远坂和格蕾他们的掩护,他恐怕是无法来到大圣杯的旁边,对其进行解析的。
而现在,他已经完成了解析,即将发动解体大圣杯的术式。
魔术唤来的、带起地下空洞的砂土的高风,将即将消散的从者,与过去的御主隔绝开来。
面容变得模糊,连声音也变得无法传达。
结果最后Rider对着他,笑着说了些什么呢。
染上了血色的视野,连读出Rider的唇形都做不到。从者的身影就这样散去了。

“我恐怕,还是说错了一件事吧……”
发动最后的术式的时候,他回想起和‘圣杯’的对答。
在旅途的开始,他仅仅孤身一人。
“再怎么说,我也没有自负到孤身赴战的地步。毕竟现在的我,已经知道了自己的不足之处。”
但是后来,越来越多的人聚集到他身边。如同故乡常布雨云的天空,不断地在他身边降下雨水一般。
回过神的时候,埃尔梅罗教室的规模,竟然渐渐变得可以和王军的一角相提并论了。
“虽然最后的旅途还是要我亲自完成……但是,稍微借助了一点帮助,应该能得到你的允许吧?”

或许总有一天,能够从他那里听到答复。
或许会被板着脸骂上一顿。
又或许会摸着他的头,对他说,以小子你来说,已经做得不错了。
但那还不是现在。韦伯·维尔维特还有很多事要做,就算一时在这里为旅途划上了休止符,在完成所有能做的事情之前,暂时还是不会去见他的。

“到了那个时候,就回应你的那个点单,让你看看我舒展眉头的笑容吧!
“到那时为止,再会了。
“我的王,我的主君,我的友人——

“我的,Rider。”


- Fin -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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